對於小號吹奏者來說,富魯格號 Flugelhorn 是種存在感非常邊緣的樂器。它屬於高音銅管樂器:小號家族其中之一員(都是右邊三個按鍵),音域上也和最常見的降B調小號一樣。但這樂器在古典樂的用途上極少,或許一些早期歐洲的行進樂隊會以它來取代法國號 French Horn,也因為它圓潤溫暖的音色適合表現於中低音域,和它的家族兄弟小號明亮高亢音色相較之下,旋律性格明顯失色不少,因此在銅管樂器合奏時通常被當作和聲部處理。在古典樂以管絃樂或室內樂為主要配器的曲目之中,出現的機會寥寥無幾,就算是專業的小號演奏者也有可能不太講究這樣樂器規格,因為一年可能也使用不到一兩次,所以存在著能應付過去就好了的心態,也使得富魯格號處在一種身份未明之後宮佳麗的尷尬處境中。
若仔細研究它的設計,其實不難理解它的個性來自於圓錐管徑 conical bore 銅管家族,例如短號 Cornet、法國號 French Horn、上低音號 Euphonium、低音號 Tuba 都是屬於這樣的設計概念。這和銅管另一種以圓柱管徑 cylindrical bore 設計為主的小號 Trumpet 或長號 Trombone,其實吹奏的反應差別相當的大,如果要用同樣吹奏方式去演奏小號和富魯格號的話 (長號和上低音號亦若是),結果將會是個災難。通常受害者都會屬於圓錐家族這一方,因為不當的吹奏方式:如最常見為超吹 overblow,會造成該樂器的特性音色被扭曲,反而無法突顯它的優點。它那種溫柔婉轉的特色需要被精巧的善待,如此才能給予使用者百分百的回饋,讓它在適當的音樂風格中完美的展現無遺,讓人體會富魯格號於音樂中演繹主角的獨立價值。
在近代的音樂中富魯格號露臉的機會也越來越多,1950年代的爵士樂成為它的濫觴之地。爵士大師 Miles Davis 曾在專輯中數次使用過,雖然後期的專輯不曾再出現,但後繼的小號名家如 Art Farmer 、 Clark Terry、Tom Harrell 等人,在 60 年代爵士樂使用富魯格號來替代小號即興演奏的演出也日益頻繁,甚至他們在後期年代的錄音中富魯格號的佔比已超越小號,而後新一輩的爵士小號手擁有一把富魯格號已成為常態性的選擇。70年代富魯格號名家 Chuck Mangione 錄製了一首經典的融合爵士樂曲 "Feels So Good",打入了美國告示牌流行樂的排行榜單,悠揚的主旋律成功地將富魯格號聲深深植入大眾人心。越來越多近代作曲家也開始為它譜寫協奏曲或獨奏曲,最膾炙人口的就是新生代古典小號大師 Sergei Nakariakov,總是會用一把量身訂製的四個按鍵富魯格號來演奏高難度的協奏曲或改編曲。從此,它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成為音樂現場的主角。
筆者在過去30年的演奏生涯中,擁有或換過不下於百種小號款式,唯獨富魯格號品牌只換過了幾種:Bach、Yamaha、Jupiter、Couesnon、Courtois。幸運的是這五種當中也涵蓋了富魯格號主流的三種吹口管 leadpipe 設計:Bach taper、Standard taper、 French taper,而前兩種又稱作 American taper (small or large)。這三種吹口管能接受的吹嘴其尾管 shank 的規格都不相同,有時候裝錯了吹嘴,雖然仍然能夠吹奏,但吹嘴和吹口管的密合度不佳,且兩者之間的內徑 taper無法平順的接軌才是造成樂器音準和音色控制不佳的主要原因。富魯格號其圓錐管設計的本質相較於小號的圓柱管設計,在它的活塞體區域的管內徑 bore就會比小號小一些,通常小號的活塞管內徑介於 0.450 ~ 0.470 英吋之間,而富魯格號的內徑介於 0.401 ~ 0.438 英吋。況且富魯格號的吹口管只有小號吹口管的一半長,才5英吋左右,這短短的長度裡不僅要有錐度的內徑設計,還要當作調音管來伸縮使用,可想而知,不當搭配的吹嘴所造成的影響必定比小號來的嚴重。上圖中所顯示的兩支吹口管和吹嘴分別是 French taper (下方) 和 American taper (上方),下方是屬於原廠 Courtois 的配件,而上方是筆者委請台灣知名銅管樂器製造廠 Carol Brass 重新製作的 American small taper 配件。光從肉眼觀察吹嘴的尾管部分就會發現兩者間的差異,其實 French taper 的吹口管其內徑根本就是一條圓柱體,毫無任何的錐度可言,因此所搭配的吹嘴尾管設計也是如此形狀,這和一般銅管樂器的吹嘴尾管由粗到細的外型完全不同。至此,稍具功力的銅管樂器吹奏者就能理解,為何1960年代起爵士小號家喜歡 Couesnon 所製造的富魯格號,原因無外乎 French taper 的吹口管設計讓吹奏者感覺比較容易自由地送氣吹奏 free blowing,較接近小號的吹奏感。而近代開始流行的 American taper 設計則是凸顯圓錐銅管家族樂器的特性:吹奏上的阻力感比較大,音色溫暖暗實,中低頻佔比重,比較接近於法國號的音色。
有關於詳細的富魯格號吹口管及吹嘴介紹,可參考國外知名網站 BobReeves.com 的介紹。關於品牌上的分類也許會讓人覺得困惑,到底我的富魯格號要用哪種吹嘴呢?這裏有幾個簡單的方式可供參考:
1. 如果你買了新的樂器,裏面隨附的吹嘴也剛好適合你的嘴型,那就用原廠的沒錯!
2. 如果你買了新的樂器,裏面隨附的吹嘴不合適,而剛好樂器行也有同廠牌的吹嘴可讓你挑選,那就換個同廠牌不同型號的吹嘴也沒錯!這裏有個樂手坊間流傳的吹嘴挑選習慣,就是選富魯格號吹嘴杯 cup size 要比同廠牌小號的大一些,譬如你小號吹嘴用 Bach 7C 款式,那富魯格號吹嘴不妨挑大一點的杯內徑如 Bach 5C 或 3C 試試。挑大一號的原因在於富魯格號需要多一些的中低頻共鳴,而大一些的吹嘴會讓你的嘴唇在吹奏震動時,雙唇中央的吹氣孔 aperture 會比平常吹奏小號時張開一些,剛好讓吹嘴內的嘴唇較鬆弛容易產生低頻率的震動,這樣吹奏的音色是溫暖放鬆且樂器共鳴佳。記住富魯格號是來讓人舒服的演奏好聽的音樂,不是拿來比高音或比大聲的,不當的吹奏方式剛好適得其反,他的高音音色就是扁啊不然咧?
3. 如果你買了新的樂器,裏面隨附的吹嘴不合適,而你有自己偏好的小號或富魯格號吹嘴品牌及款式,但國內又找不到,那麼你可以到國外網站 Mouthpiece Express 客製化專屬您的吹嘴。這裏有近全部的銅管吹嘴品牌,也有客製化的選項,但你必須先搞清楚樂器的吹口管是哪種規格?
4. 如果你買了二手樂器,很大的機率是裏面沒有附吹嘴,這時你可以參考步驟 3,找到合適你的廠牌。但有可能還是覺得不好不順想改東改西 like me so bad habit,這裏有個台灣之光 卡羅爾銅管樂器,他們可接受客製化的吹口管或吹嘴訂製,品質絕對有保證。如果改了你還是不滿意,那就乾脆買一把他們的新款樂器,無論標準規格或者客製化,Carol Brass 製造的富魯格號在國內外樂界的評價都是名列前茅。
那你會問我,既然我已經有了Courtois 原廠隨附的吹口管和吹嘴,為何還要客製化新的配件?依據我試過的富魯格號款式,我只能誠實的告訴您,Bach taper 或 Standard taper 的吹口管設計都比 French taper 來的好很多,無論從理論上的推敲或是實務上操作都是如此。早期的 French taper 富魯格號設計應該也沒什麼好講究,一方面使用的機會也不多,使用者少樂器廠也沒太多預算去研發設計,因陋就簡,用最省錢的方式去做出來便宜就好吧,那個圓柱體的法式吹口管不就是最佳寫照?誒你說過,早期爵士樂手不是都流行用法式的 Couesnon 富魯格號嗎?我只能說,就是便宜嘛你也知道樂手賺的錢不多,而且感覺和小號吹奏感差別不大,很 free blowing 啊不是嗎?
對啊!音準也是很 free 的滑來溜去你說棒不棒呀?<爵士樂手沒在管音準不準的啦> 超有感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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